作者:半袖红雪 21.太阳 “东芹,你很温暖。” 催云抱着她,把脸贴在她背上,用舌头去舔那一截青黑色的藤蔓纹身。 东芹没有说话,她忽然想到了陆拓,想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温暖。 她一直生活在阴冷的世界里,没有光,没有水,陆拓的侵入是毁天灭地的。他成了她的太阳,毒辣,却给了她光明和一种希望。 而此刻纠缠在自己身后的人,身体里的血一定是冷的,不然,不会让她感到彻骨的寒。 每一次深入靠近,她都要被冻得颤抖。 很可怕……好象又要坠入深渊的空虚感。 “你在想什么呢?这个时候也不专心。” 催云将她翻过来,脑袋枕上她柔软的乳房,呼吸她身上的味道。 东芹淡道:“陆拓,我在想他。” 催云的眼睛微微一眯,张口咬住了她的胸,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,去想别的男人我会发怒的。” “哦?你想揍我吗?”用暴力强迫别人的屈服,男人大约都喜欢这一套。 催云摇了摇头,“揍女人有什么成就感?我可不是陆经豪那种变态,也不是陆小子那种容易冲动的青春少年。你看,我不是一直在疼爱你吗?” 他顺着她的胸部往下吻,吻上她光滑柔嫩的小腹。 “我可是个好男人,好男人是用爱征服女人的……” 他的气息冰冷,吞吐在她身上,东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。 “爱?”她抓住他的头发,不让他继续往下,“催云你知道什么叫爱吗?你我或许连写这个字的资格都没有。” 催云拨开她的手,舔一下她的大腿,喃喃道:“那么就算我在诱惑你好了,诱惑你爱上我。因为我不想你和陆小子在一起。” 他用手指去撩拨已然绽放嫣红的器官,仿佛在轻触一朵花。他的神态认真而且专注,仿佛她身体里藏了什么宝藏,他要一一挖掘出来。 东芹抽了一下,思绪渐渐迷离,他总是可以将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轻易拉入情欲的旋涡里。 然而这种亲密,却又带着仿佛南北极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,那么疏离。 他倾身而上,急切却又轻微地,一点一点挤了进去,发出类似感叹的声音。 东芹的腿被他环着勾住他的腰,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摆动。 眼前有一颗颗流星慢慢坠落,快感攀升,平安夜的烟火,在她脑海里缤纷灿烂。 要说这一刻是不快乐的,她自己都不能相信。 他带给她的情欲,是高潮迭起,仿佛没有尽头的无限欢娱。 惊险,刺激,在窒息中求生,在狂风暴雨中本能地呐喊活着的欲望。 生活是没有永远的高潮。 他这样告戒过,随着极度的欢乐而来的,永远是无尽的空虚寂寞。 于是只能一次次去追求,不甘平凡生命的人,在追求的过程中,或许才是最耀眼的,比结果更令人目眩。 可是对她来说,这种追求的本质就是堕落。 她已经在黑暗的深渊里坠落了上千万个小时,痉挛的双手挥舞,抓住了通往未知国度的希望。 无论那结果是什么,她现在都不愿意考虑。 过往的一切,她都不想再重温。 “啊!” 她突然叫出了声,声音被他剧烈的动作冲击得支离破碎。 催云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腰身,几乎想让自己整个人没入她温暖的身体里,不够永远不够。 他咬住她的肩膀,凌乱的长发洒了她满身。 东芹用尽所有的力气,张开双手,将这个人抱进怀里,仿佛拥抱一颗滚烫的太阳。 “陆拓!……陆拓!陆……拓!” 她压抑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凄厉的感觉。 催云浑身一震,好象那一个瞬间,身体里的血液都冻成了冰,一寸一寸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。 东芹死死抱住他,将头埋在他胸前,眼泪顺着他的胸膛流了下来。 啊,想与过去的一切说再见,原来是这样痛苦的。 她的太阳,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在这里? 催云猛然推开她,不可思议地瞪着她。东芹捂着脸,无声地哭泣,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,没有止境。 他的脑子里第一次产生了嗡嗡的噪音,想不到任何与逻辑或者原则有关的东西。 「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一种什么样下贱的动物,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。」 那天的话语还清晰响在耳边,他计划了那么多,做了那么多,却得不到一个眼神。 左东芹,有生以来,让他尝尽挫败滋味的女人。 他在这个时候,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是好。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,铃声是一首外文歌。 催云如遭雷亟,怔怔地望过去。 “Солнцемое-взглянинаменя,Мояладоньпревратиласьвкулак……” 他听得呆住。 我的太阳,请注视着我,我的手掌已经捏成了拳头…… 她的太阳在何处?他的太阳是不是就在眼前? “Иеслиестьпорох-дайогня.Воттак!” 如果有火药,给我一把火!这真是太棒了! 催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那种澎湃,汹涌,酸楚,愤怒,狼狈…… 他猛地起身,抓起手机打开。 “喂——” 陆拓穿着燕尾服,端着彩色的鸡尾酒,默默靠在落地的窗户旁。 这是一场庆功宴,军火部门的那些无聊老头子突然想出来的召集人员招数。而所谓的紧急任务,不过是将上半年的设计总结给其他技术员而已。 他望着窗外积满白雪的花园,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了,那些老头子说什么也不放他回去。 他已经知道事情必然不好,但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,即使心急如焚,他也没办法。 肩上忽然被人一拍,他回头,就见军火部的两个老头子笑容满面地站在他对面。 “拓,为你的才能,我们干一杯。” 爱德华先生举起手里的威士忌,曹先生手里端的是中国白酒。 陆拓满心的不耐烦,却不得不赔笑应付,一口喝干杯子里红白分明的血腥玛丽。 伏特加特有的刺鼻味道因为加了番茄汁,变得意外的柔和。 曹先生似乎是喝多了,肥厚的鼻子都泛出红色,他拍着陆拓的肩膀,大声道:“陆小子是组织里面的王牌设计员啊!你上半年改良的那个小型火箭炮,让组织里其他人称赞个没完啊!嘿,劳伦斯那个老家伙想欺负我们军火组的人?让他做梦去吧!我一定罩着你的!” 陆拓没有说话,爱德华先生含笑道:“怎么,你今年满十六了吧?还这么害羞。被人夸两句怎么了?以后有的是被夸的机会呢!对了,说到王牌,这次宴会怎么没邀请我们的另一个王牌?” 他转头问曹先生,曹先生摊开手,“你是说催云?那只狐狸从来就没见过踪影,只有上帝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!再说我们军火组的庆功宴,他恐怕也看不上眼吧。哼!这个人是被弗朗西斯宠坏了,谁都看不进眼睛里。” 爱德华微微皱起眉头,“但我听弗朗西斯说,他前段时间跑去劳伦斯那里,向他借了好几个人,不知道要做什么坏事呢!这小子!” 陆拓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,一瞬间恍然大悟。 他急道:“催云借了谁?劳伦斯先生怎么会愿意借人的?”那个劳伦斯,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难缠。 曹先生神色有些尴尬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陆小子,不是我说你。你年纪还小,这个时候说什么情啊爱啊那都是放屁。世界上只有利益才能永存。你和你那混帐老爸的事情,要不是我们极力压下去,恐怕就要传遍整个组织了!听说你姐姐是个大美人?居然把你们父子搞成这样!啧啧!女人啊!” 陆拓恼了,猛地放下杯子,“我走了!告辞!” 爱德华拉住他,“你还要冲动?!那好,我告诉你,就是现在回去也迟了。催云借了亚历山大和约翰,你应该知道经过过他们手下是绝对不会有活人的吧?何况玛格丽娜与铃木健次郎也随在后面等候接应。那女人是必死无疑,不要说劳伦斯,就是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!一来她知道了你和陆经豪的身份,二来她根本是个祸水!我们的确宠你,但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你不听指示胡乱行动!你自己说说为了那个女人你做了什么?!扰乱商务运做,催云说的不错,打断你两条腿是绰绰有余!重一点的早就一枪蹦了你!” 陆拓冷道:“您的意思是,一切都是催云计划的?” 爱德华叹了一声,“组织里,你们两关系向来最好,你出了事,他当然比谁都着急。他自己请命,就是要帮你。如果你要怪他,那可真是枉费了催云一片心意了。” 陆拓深深吸了一口气,脑子突然浮现出催云那句话:「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个什么样下贱的动物,让你知道,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。」 狗屁!什么心意,什么帮忙!他分明是来抢夺东芹的!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头子在那个时机把自己调出来,也明白为什么催云会过去! 他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左东芹抢走,让她爱上他,然后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她! 他想到这里,手心里一片冰凉。 爱德华见他脸色难看,以为是喝多了,便让他去休息。 陆拓默默走回房间,取出手机。 该不该用?他的所有通信都被组织监控着,一旦被发现,恐怕这次谁也保不了他。 陆拓想了很久很久,突然起身去厕所,上下搜索了一遍,确定没有监视器。 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另一块手机芯片,这是他没有向组织通报的私人号码,就算被发现,也要一段时间。 他等不及了,如果东芹还活着……如果东芹已经死了……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想下去,不然会马上发疯。 装好芯片,他按下拨号键,他的快捷号码一号就是催云的。 “嘟……嘟……” 接通了! 他深吸一口气,觉得呼吸都掉在一线间。 等了好久,在他以为催云不会接的时候,突然通了。 “喂——” 催云的声音。 催云突然挑起眉头,神色复杂。 是陆拓,他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。 他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近乎暴戾的冲动,想砸碎一切,又想将身子下面的那个女人杀死。 他撑在东芹身上,停了好久的动作忽然又开始,他用力向前一顶,东芹发出战栗的呻吟。 “哟,陆小子!” 他淡淡说着,满意地听到陆拓暴怒压抑的呼吸声。 22.求救 东芹一听到这个名字,浑身都僵住了。 她喘息着望向催云,他神色复杂又恶意,也在看着她,似要看穿她的皮肉骨头,把她看透。 “你是不是躲在厕所里打电话?不怕那些老头子发怒吗?” 催云悠悠地说着,另一只手伸出去,捏住她的乳头,细细把玩。 陆拓咬紧牙关,试图忽略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呻吟声,他觉得那是钢金属的刀,一刀一刀切割他的肉体。 “……东芹在你那里?” 他低声问着,喉咙里火辣辣地,声音异常沙哑。 催云笑了一下,“你说呢?这个声音,你不熟悉吗?” 他把手机放下一点,腰间猛然送力,东芹承受不了,发出压抑的呻吟,伴随哽咽。 陆拓觉得那把刀已经割在心脏附近,痛到直不起腰。 他说不出话来。 果然如此吗?果然如此吗? 他脑海里只有能力浮现这句话,他失去了一切判断力。 “她很乖哦……”催云笑着,一手将她的腿举高,扛去肩上,急促却进入得不深。 他想折磨她,折磨他,耳边听到她痛苦急切的呻吟,他恍若高潮降临,天堂地狱轮回走过。 或许,他最想折磨的人是自己。 陆拓紧紧攥着手机,有将它砸去地上的冲动。 他想逃离这里,扑进雪堆里,就此埋下去,什么也不用看不用听了。 “催云……你是个畜生……” 他低声说着,几乎要把手机捏碎。 催云大笑起来,“陆小子,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吗?世界上的女人都不是东西!她们很容易就会抛弃你!你看,她很喜欢我干她!想知道我们用什么姿势吗?啊,你是不是很嫉妒?是不是很愤怒?哈哈!她很容易就选择了我!我救她的时候,你在什么地方?女人这种容易变心的动物,你何必要留恋?让给我吧!我会让你看到贱人惨死的下场!” 他不知道这番话是说给陆拓听的还是说给自己。 此刻他只想用尽所有力气去干她,最好把她干死,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“你听!她的呻吟现在是为了我!不是为你!她的心里现在已经没有你的痕迹了。陆小子,你还固执什么?乖乖做你的技术员不是很好吗?女人以后多的是,何必为了一个人放弃以后的生活呢?” 他按住东芹,将她的身体撞击得一个劲往后倾,让她发出近乎癫狂的声音,夹杂着哭声,听起来分外妖娆。 “啊,她好象兴奋过度昏过去了。陆小子,你想听听她的声音吗?” 催云恶意地问着,低头抚着东芹的脸,她好象真的晕过去了,双目紧闭,睫毛上还挂着眼泪。 他伏下身体,把脸贴在她脸旁,蹭去她的眼泪。 完全情不自禁地,在她眼睛上轻轻一吻,他甚至说不出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。 他把手机放去她脸旁,轻声道:“东芹,是陆拓打来的,你要和他说话吗?……啊,你已经昏过去了……抱歉,我是不是太用力了?” “催云!” 陆拓的声音在手机另一头炸了开来! “够了!够了!” 他狂乱地吼着,抬手就要将手机砸个粉碎。 他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疯狂边缘。 手机里忽然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。 “拓。” 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僵住,动也动不了。 催云怔怔地看着原本应该是晕过去的东芹,她将手机紧紧抓在手里,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 她眯着眼,无比疲惫,无比妩媚。 “拓……你救救我……” 她说着,突然泣不成声,“求求你!来救救我!”她凄厉地喊着,手指因为将手机握得太紧,发出青白的色泽。 这个世界,一下子寂静了。 没有人说话。 陆拓合上手机,陷入迷离的状态。 他在茫然里,爆发出一种剧烈的冲动,不知是将困住他的一切全部破坏,还是把催云用枪打成马蜂窝。 他突然起身,脱下身上的燕尾服。 冲破困境,即使是死,他也想看她一眼。他是如此冲动,身体几乎要爆炸开来,承受不住那种强烈的感情。 他想看她,想拥抱她。将那个人藏起来,从此谁也看不到她。 厕所上面有一个排气窗,这是一条逃路,但对他来说,或许是太小了一点。 陆拓沉吟良久,还是决定放弃这条路。 他摸了摸腰后,那里藏着一把袖珍手枪,防身用的,只有五发子弹。 咬咬牙,他推门走了出去,打开窗户,一跃而下,在积雪的花园里狂奔。 身后传来喧嚣声,叫嚷声。他什么都听不见,只想化成风,在瞬间到达她身边。 “砰”地一下,他觉得肩膀上剧烈一震,先是麻木,然后是火热,最后变做剧烈疼痛。 那些老头子还是开枪了吗? 他按住伤口,头也不回。 东芹!东芹! 他在心底狂呼。 天上的诸神,请保佑我!这一生一次的背叛,这一生一次的疯狂! 即使到现在,他也说不清对她的情绪。 可是,死也不想放手! 他灵活得如同一只兔子,飞快地穿过花园,从后门跑了出去。 几声枪响,他一定是把看守的人打伤了。 曹先生大怒,冷声吩咐所有人,“通知劳伦斯,一定要把陆拓捉住!” 一个有用的棋子是珍贵的,但如果掌握不了那颗珍贵的棋子,就只有毁了他! 催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可以做什么。 他将手机从东芹手里抽出,合上,关机。 她仰躺着,脸色有些发白,却瞅着他笑,笑容畅快而且灿烂。这种绝对的快乐刺痛了他的眼睛。 他猛然伸手按住她的脸。 “笑什么?!” 他不受控制地吼了出来,手下用力,直觉就想将她这样闷死在自己手里。 这样,她就逃不走,笑不起来,她就永远只能用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看着他了。 只看着他!永远只凝视着他! 东芹觉得不能呼吸,眼前金星乱蹦,她挣扎着,用手去推,却丝毫也抗拒不了,只能在他身下抽搐。 催云忽然如梦初醒,一下子松开手,不可思议地看着它们。 居然动了真正的情绪,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? 东芹剧烈咳嗽着,一边咳嗽一边大笑,觉得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快活。 催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死了,化成灰,空空的。 他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,只能看着她,好象要把这个人刻在眼睛里。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!他活了二十四年,一向为所欲为,视人性为粪土。 今天却一脚踩进最大的迷宫里,迷路,出不来。 她不要他。 这个认知伤害他的自尊,以及灵魂。 真的不要他! 他坠身入梦,茫然不知所措。一直穿好了衣服,理好了头发,他都觉得这一切是不真实的。 他的计划,出了一个致命的差错。他算错了左东芹这个女人。 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? 浪荡的时候疯狂,沉默的时候令人窒息,狡猾的时候又能隐忍。 他觉得自己面对一面多棱角的镜子,从任何其他的角度看过去,就是另一番景象。 东芹躺在床上,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小吊灯。 催云只觉无力,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 他站了起来,看看墙上的钟,已经是傍晚八点多了。 以陆拓的本事,应该能在十点之前找到这里。 他回头,“饿了吗?想吃点什么?” 东芹坐了起来,套上有些皱巴巴的袍子,轻道:“中国菜,你不是擅长烹饪吗?” 催云想笑,喉咙里却酸酸的,他以前开玩笑说过自己擅长做东方菜,她居然会记得。 他耸耸肩膀,“好吧,我做。你想吃什么菜?” 东芹靠在床上,懒洋洋地,“你擅长做什么,我就吃什么。没关系,我不挑食的。” 催云忽然起了冲动,走过去将她抱紧,想将她就这样揉进身体里。 “既然不挑,为什么不是我?” 他轻声问着,突然明白自己现在是在痛苦,被伤自尊的痛苦,被抛弃的痛苦,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。 东芹没有说话,他很快放开。 转身就去厨房,一直到菜做好,他都没有再出来过。 门铃突然响了,欢快的圆舞曲。 两人都是一惊。催云望向时钟,才九点十分,是陆拓吗?他来得好快! 东芹坐直了身体,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叫做激动的光芒。 催云看了她一眼,走过去开门。 门开了,一个人也没有,他看了一圈,正要关门,一把冰冷的枪抵上了他的额头。 “东芹在什么地方?” 那人低声问着,浑身是血。 催云不惊也不慌,淡然道:“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嘛,陆小子!” 陆拓的半边身体已经被血浸透,脸色苍白。 但此刻他的眼睛,却比太阳还要明亮。 23.命令 催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,咧嘴一笑。 “真狼狈!那帮老头子终于舍得动你了?” 陆拓把枪用力顶在他脑袋上,冷道:“别废话!把东芹还给我!” 催云举起手,苦笑,“好好,但你至少先放下枪吧?不怕吓到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?” 陆拓抵着他的脑袋,将他一直推进去。肩膀上的伤口不小心撞在门上,他脸色一白,胳膊放了下来。 催云并没有趁机会将他制服,只是歪着身体坐上沙发,指了指卧室。 他的语气是慵懒又带点不屑的。 “人就在里面。啧啧,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真狼狈啊!为一个这种女人值得吗?她又不是钻石做的,也不是处女。还被我干过了,我看也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嘛!开始还以为是怎么个绝色女人,原来不过如此!我不玩了,让给你!” 他的话其实没能说完,一下子卡在了那里,因为眼角瞥到东芹从卧室里出来了。 催云回头,对上她深深的眼睛,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 这个是秘密,不对吗?只有她和自己知道,这两天他的真正心思。说这些话,是为了伤害陆拓,但恐怕伤得最深的是自己。 催云猛然把脑袋别过去,手指在沙发上急急敲打。 “好了,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。陆小子你想活命的话,就赶快离开这里吧!玛格丽娜他们快到了。亚历山大和约翰也快过来了。不想死就给我赶快滚……!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突然将眼睛闭上,不想看东芹奔入陆拓怀里的场面,那一幕深深刺激了他。他怕自己会爆发出来。 一个人,一旦有了信仰,会不会勇敢一点? 他心里有些酸,有些痛。 左东芹,这个人像一根钉子,钉在他心头上,仿佛一个十字架。 无论是堕落,还是追求,那种过程都令人目眩。 他想将那种影象永远保存起来,她在某个方面,是他的神。 可她的神,却是陆拓。 东芹仿佛没有看到陆拓身上的血,那一个瞬间,她忘记了一切。 这个时候,只需要沉默决然,向她的太阳奔跑,用尽全身的力气。 在陆拓的眼里,她就像一只惊惶的鸟,扑着翅膀飞过来,将脸贴上他血湿的胸前,没有语言,没有眼泪。 手里的枪“啪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他慢慢地,抬手,将她紧紧抱住。 一定要紧一点,再紧一点,让他们确定,这不是一个梦,对面的人不是幻影。 连呼吸都要轻一些,不要将对面的人吹化了。 过往的一切,都那么没有意义……东芹想,她终于拥抱了,她的太阳。天上果然还是有神在眷顾自己的,不然她不会在这个时刻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幸福。 那种,她从不敢奢望的感觉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或许只有一个瞬间,又或许已经过了千万年。 陆拓垂头,低声道:“我们走。” 只有三个字。对她,相当于圣音,需要给予全身心的信仰。 两个人相拥着,沉默着,往门口走去。 她的头都没有回一下,连一个眼角也不愿施舍吗? 催云静静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有什么东西膨胀了开来,一根根尖锐地,要刺穿他。 再也忍受不了,他忽然开口。 “等一下。” 陆拓顿了一下,冷冷回头,迎面却丢过来一个医药箱,他茫然地伸手接住。 “不要去酒店,会被发现。” 催云淡淡说着,并没有回头。 “子弹要快点取出来,不然你的一条膀子以后就不能用了。” 陆拓捧着医药箱,不知道说什么。 催云突然站起来,转身目光阴冷地瞪着他,“你要记住,这次保护她的人不是你。如果下次你还保护不了,就别怪我狠毒。” 陆拓还是没有说话,脚步一转,拥着东芹走了出去。 门,轻轻合上了。 催云怔了很久很久,长长吐了一口气。他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,发觉不止是自己,仿佛整个世界都空了,他像一个小黑点,自己都觉碍事。 喉咙里酸而且痛,他不明白为了什么。 突然有些烦躁,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,一根接一根地抽,抽到胸口发闷发疼,他却总觉得不够,一直不够。 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,他陷入一种茫然的情绪里,好象一个迷路的小孩。 猛地想起了什么,他缓缓取出手机,按了几下,屏幕上出现的是初次见面时,他给东芹拍的照片。 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它们删除。 茶几上是他的笔记本电脑,他把那些照片传送进电脑里,然后关了所有的灯,用放映灯将她的照片打在白色的窗帘上。 他沉溺在那片漠然的死水里,出不来。 每一个角度,都值得研究探索,但他却没有时间去做。 即使喝干了一瓶白兰地,他都不明白自己心头来回游荡的是什么语句,好象已经失去了一切判断力。 拥有了她,那些时刻片段现在想起来都是空虚的,甚至连当时的感觉都忘记了。 原来到现在,他都不知道真心将一个人抱在怀里,是怎么样的感觉。 催云丢下酒瓶,往沙发上一仰,陷入醉酒的半迷茫状态。 那究竟是什么?在他心口呼啸的,让他痛不欲生的,使他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句子。到底是什么? 他闭上眼,翻了个身,困倦的感觉侵袭而来。 嘴里喃喃地,仿佛在说梦话,泄露他真实的心意:“……为什么?” 他猛然惊醒,潮水拍打而来,他被冲去顶端。 为什么?! 原来让他困扰的,只有这三个字! 他沉吟良久,忽然打开手机,拨了一个电话。 “喂,玛格丽娜?你们不要过来了,回去劳伦斯那里。……你替我告诉他,陆拓的事情,不劳他操心。自有军火组的人出手。……什么?怕我去帮他?哼,告诉他他没权利管我!……替我叫他去死!哦,你们也一样,都给我去死!” 他摔下电话,合上眼,真的睡着了。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,醒过来的时候嘴巴和喉咙都发苦,胸口也闷到几乎要爆炸。 地上传来嗡嗡的震动声,催云半梦半醒间,忽然想起那是昨天被他摔去地上的手机。 他抹了抹脸,疲倦地起身,把手机捞起来。 “喂……” 他忽然愣住,“弗朗西斯先生?” 手机对面的人声音十分慈祥,仿佛一个多年的老教授。 “催云?你听起来很累,是生病了吗?” 催云吸了一口气,“不,我没事,刚睡醒。您有什么事情吗?” 他直觉不好,情报组向来不管其他部门的事情,但这个节骨眼上弗朗西斯却找来了,是为了什么? 他脑海里如同电光火石,猛地想到昨天陆拓满身鲜血的模样,不由悚然一惊。 昨天他大概是发了疯,脑子不好使,居然没有深想陆拓为什么会变成那付模样的原因!一定是他把军火组的老头子们惹怒了,才搞成那样的! 如果是这样,陆拓恐怕要糟! 该死!他在肚子里咒骂一句,昨天不该让他们走的!陆拓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东芹,不出三天就会被人发现! 弗朗西斯说道:“你那么聪明,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事情。昨天你让玛格丽娜传的话,让劳伦斯气个半死。本来我该赞赏你的大胆,劳伦斯那老家伙向来不讨喜。如果只为了这个,我是不会管的。我只问你一句,陆拓昨天去了你那里吧?” 催云本能地想否定,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:“……是的。是我失职了,请您责罚我。” 弗朗西斯叹了一口气,声音更加慈祥,“催云,我看着你长大的,也一直很喜欢你的狂妄,觉得那就是你的特色。但我从来没有希望过你有一天会把这种狂妄用在对付组织上。你让我很失望。” 催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觉背后冷汗直冒,弗朗西斯慈祥的语气,比任何发怒的狂人都令他胆战。 弗朗西斯并没有过多地责罚,说了几句安慰的话,又道:“既然你昨天已经接触过陆拓,相信你也一定知道军火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。陆拓从紧急任务里擅自脱身,而且拒绝劝服,他打伤了三个人。虽然他们都伤得不重,但曹先生非常愤怒。这是一种公然挑衅的行为。他昨天晚上通知了各个组的领导,要求全面封杀陆拓。你怎么看?” 催云怔了半天,才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我……?我觉得……既然没有发生严重伤害……但是这种行为的确过分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,简直语无伦次。 弗朗西斯笑了一声,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,毕竟组织里你和陆拓的关系最好,所以我也可以原谅你昨天晚上擅自放走要犯的行为。但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。催云,我劝住了曹先生,我跟他提出希望这事仍然由你来解决。劳伦斯还会借人给你,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,把陆拓捉回来,他身边的那个女人,一定要死。” 催云心里一惊,“不!弗朗西斯先生!我不……!” 话没说完,弗朗西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阴森,“你不想做?还是说你也打算学陆拓干脆背叛组织?催云,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,记住,人才什么地方都有,我们要的,只是忠诚!” 催云吸了一口气,脑子里无比混乱。 过了半晌,他才轻道:“好的……我接受任务。一个月之内,一定把陆拓捉回来,一定让他身边的女人……死。” 弗朗西斯欣慰地笑了,“很好,催云,我没有看错你。你是一个天才。只要你努力为组织效命,我一定让你平步青云。关于陆拓,曹先生有一个重要吩咐,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所以相信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。就说到这里吧。玛格丽娜他们会和你联系的,你好好休息。” 催云合上手机,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。 他觉得,自己整个人,正在往深渊里陷落,没有人拉他一把。 他的神,好象已经完全遗弃他了。 24.离开 东芹的脑子里,没有任何关于以后的事情。 该去什么地方,该说什么,她都不知道。甚至或许两分钟之后她就会被人打成马蜂窝,她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。 她是该被嫉妒的,这一个瞬间,她拥有了全世界。 所以,死也不要紧。 “我们该去哪里?” 陆拓忽然低声说着,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,她没有任何损伤。这个认知令他放松,肩膀上的伤顿时开始剧烈疼痛。 他出了一身的汗,脚步不由自主放慢,却不想放手,将她紧紧揽着。 现在是深夜,街上一个人也没有,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,只带过股股寒风。 路灯是一种寒冷的晕黄,灯光下,几片雪花飘过,分外萧索。 然而这种景色在两人眼里,却是那么完美,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修饰。 东芹抬手替他擦汗,柔声道:“不能去大酒店,难道小旅馆不能去么?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钟点的小旅馆,住进去不需要登记,一个晚上也不贵。” 陆拓眼神有点怪,“我怎么忘了你以前玩得有多疯!我才不去那里!”事实上,想到她以前和不同的男人去过那家钟点旅馆,他就不爽,这种不舒服,好象让肩膀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。 “而且,不能在这附近找旅馆。太危险了。” 他想了想,干脆靠去电线杆上,轻道:“我的胳膊抬不起来,东芹你去招一辆出租车,开得越远越好。在其他地区找钟点旅馆。” 东芹点了点头,走去路边,抬手招车。 陆拓眼睛一眯,突然发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短浴袍,不说两条细腻的腿全露了出来,光是那种单薄就足以让她在这种寒冷的冬天感冒发烧。 他低头看看自己,燕尾服脱了,下面只有白色的衬衫和西裤,他居然也没衣服给她暂时披一下。 而且,他的衬衫上已经全是血了。 陆拓突然说道:“等一下,东芹。我们还是别叫出租了。我的样子太显眼。催云的车停在什么地方?” 东芹指了指旁边那辆吉普车,“不是他的,是你爸爸的吉普车。” 陆拓眼睛一亮,“那太好了!” 他走过去,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,一下子把车窗砸碎,钥匙果然挂在车里。 他打开门,先把东芹推了进去。 “你去翻翻后车厢,座位下面会有一个箱子,里面有一些压缩食品和衣服。我们需要先换衣服。” 东芹果然找到了一个小箱子,打开一看,里面有两件男式的风衣,下面还有两盒压缩饼干与一把枪和散装的子弹。 两人套上风衣,觉得暖活了许多。 陆拓忽然笑了,将东芹搂进怀里,轻道:“原来我不是在做梦。东芹,是你吧?” 先前冷得意识混乱,现在他才觉得有点真实感。她身上的淡淡香味,仿佛远隔了几千年。其实只有两天没见,却好象过了一辈子。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,他才放开,把钥匙一转,发动引擎。 “先找地方过这一夜,把伤口处理一下。然后再说后面的安排。” 他捏了捏东芹的脸,笑得很欢畅。 钟点旅馆的宽松,甚至超过了陆拓的想象。 两个人把车停在较远的地方,然后一路走过来,前台的大叔居然正眼也不看一下他们的狼狈,飞快丢过来一把钥匙,说了一句,“别弄太脏。” 陆拓觉得不可思议。 不过既然如此宽松,条件一定不会好,房间里有一股怪味,厕所和浴室也不太干净,所幸床单还算洁白。 东芹打开床头的柜子,里面果然是一打一打的情趣避孕套。 她笑了笑,“好象这种地方一直都是老样子。” 她回头见陆拓要开电视,急忙说道:“别开,里面全是A片!” 陆拓撇了撇嘴角,“那还是不看了,心里急身体却不听使唤,这是折磨人。” 他脱去风衣,从柜子里找来剪刀,把衬衫剪开。 “东芹,你是不是怕血?” 他问着,一边从医药箱里找棉球纱布镊子。 “你先去浴室,等会再出来。” 东芹摇了摇头,“我们一起去,在这里弄,会把床单弄脏。到时候就麻烦了。” 她抓起医药箱,把他推进浴室,让他坐在浴缸边上,然后蹲下来仔细端详他的伤口。 “别看。” 陆拓想去遮她眼睛,东芹躲开,“没关系,伤在后面,你不方便弄。我来取子弹。” 她学着催云那次的动作,往棉球山沾了一点消毒水,清理伤口周围的血块。 子弹是打进了他身体里,伤口周围的皮肉是黑色的,因为子弹打出的高温而灼伤。现在似乎已经停止流血了。 陆拓递给她一把小刀。 “用火好好烤一下,然后在伤口周围剖一个十字。会流血,不用怕,不会太疼。然后用镊子把肉拨开,你会看到弹头,把它夹出来就可以了。” 东芹面上冷静而且严肃,双手却在微微发抖。 照着陆拓的话,她拨开皮肉,果然看到一点金属的光。 “我……要夹了。你忍着点。” 陆拓浑身是汗,咬牙道:“没事,不疼。” 话音一落,她已经飞快地取出了弹头,鲜血又涌出来,她手忙脚乱地用棉球去压。 陆拓脸色惨白,虚弱地说道:“医药箱里有药,等血稍微止住了,涂上药,包扎一下就可以了……” 他晃了晃,轻道:“我要睡一会……不用担心。东芹……辛苦你了。” 东芹将他架了出去,他立即半昏迷地趴在床上,一点声音都没了。 东芹找来一个陶瓷脸盆,将那些沾了血的纱布棉球放进去点燃,烧成灰之后全部倒进马桶里用水冲了。 忙完这些,她才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,匆匆打了一点水,她用毛巾替陆拓擦干净身上的血和汗。 触到他光滑结实的身体,她忍不住流连,轻轻抱住,在上面吻了一下。 她的太阳,她的信仰。 无论他如何而来,她也不在乎,他触了满头的血,是为了来拯救她。 这样,已经足够了。 她闭上眼,想哭又想笑,方才如梦的那种茫然全部消失,变做了无比斑斓的兴奋。 陆拓有点低烧,正常的反应,她以前在书上看到的,要多喝水,最好吃一点消炎药。 她想了想,披上风衣下去24小时的药店买了一板药,塞去他嘴里,然后喂他喝水,用舌头把药送去他喉咙里。 照顾他,是一件荣幸而且快乐的事情,当第一次学会关心别人的时候,居然是这么幸福。 她躺去陆拓身边,他的脑袋自动凑了过来埋进她怀中,深深呼吸她的味道。 窗外的路灯晕晕地映进来,屋子里一片漆黑。 她原本是如此厌恶这样的景象,它是她的噩梦,但现在,却只觉心满意足。 陆拓睡了一夜加一天,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拥抱她。 “我的伤口好象不痛了,你用了什么魔法?” 他舔着她的脖子,笑吟吟地问。 东芹拍了拍他的脑袋,“黑魔法,用完之后你就逃不走了,只能待这里被我使唤。后悔还来得及。” 陆拓低低的笑,手伸进她的衣服里,细细爱抚她的肌肤。 “怎么会,为女王服务是我的荣幸……” 他的话消失在她的胸口,一路向下,极度渴望地。他想了太久,生锈的身体都因为她的靠近而迸发出活力。 他撑起身体,忽然牵动了伤口,痛得吸了一口气,颓然躺回去。 “呀,有色心却没体力。太可惜了……” 他喃喃说着,揉捏着她的胸,舍不得放手。 东芹笑了一声,翻身坐去他腰上。 “陆拓。” 她握住他的灼热,上下轻轻套弄,惹得他呼吸急促起来,然而见她神色正经语气严肃,他一时竟又愣住。 她深深坐了下去,发出轻轻的呻吟,陆拓身体一抽,眼神暗了下来,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身。 “你该是我的。” 她说着,腰肢开始扭动,陆拓几乎要疯狂。 他不顾身上的伤,撑起身体想去吻她,东芹弯下腰,迎着他的动作,两人吻在一起,再分不开。 “我再不想你离开了。”她的眼泪都因为这句话而流了下来,尝在纠缠的唇齿间,分外苦涩。 陆拓抬手,将她抱住。 “好,那么就是死,我也不走。东芹,你要记住今天的话。以后要是忘了,我会发火的。” 她把他的手放去脸旁,笑了起来,“你怎么发火?再打我一顿?” 陆拓眼神陡然变狠,“我会杀了你,亲手。” 东芹没有说话,腰上加力上下舞动,陆拓发出急切的喘息,汗湿的手在她身上紧紧地抚揉,留下一道道痕迹。 “东芹,你跟我走。后面的事,我来安排。” 筋疲力尽之后,陆拓环着她,轻轻说着。 “我们离开这里,再不回来。” 组织的追杀一定会如影随形,或许一辈子都会处于这样的阴影之下。 他吻着她的脸,说道:“东芹,只要你在我这里,什么困难我都能捱过去。” 25.隐居 这里是一栋六成新的公寓,七层楼,大多是工薪阶层的家庭入住。 如果说的确切一点,这里是一片生活小区,地处比较繁华的地区,无论是购物还是交通,都很方便。 东芹不知道陆拓是怎么在里面弄到一套房间的,看他掏钥匙开门的熟练模样,她觉得那个组织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私人的秘密。 好象催云,他也有一套没有通报的房产。这些人好象都不喜欢在郊区买别墅,都选择在闹市区居住,这是为以后的万一情况做准备吗? 房子在三楼,里面几乎是白墙黑地,完全没有任何装潢的痕迹,但家具倒是比较齐全的。甚至连网络连接都有。 “冰箱在厨房,容量很大。以后我们只需要一个星期购物一次,尽量减少出门次数。东芹,你去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。” 陆拓吩咐着,他也一样,一进门就先开了电视,不出所料,也是监视器。 他转身把床推了开,露出木制地板,轻轻一推就开了,里面是好几个黑色的箱子。 “在闹市区架这个好象有点过分……” 他喃喃说着,打开箱子,里面是带着折叠架的约有两只胳膊粗细的枪筒。 “好粗的枪。”东芹走过去仔细端详。 陆拓摇了摇头,“不是枪,是火箭筒,下半年改良的便携式,还没向组织汇报结果。正好现在可以派上用场。” 他把炮筒架在书房门口,炮口正对大门。 “经过计算,我想一炮出去,那面墙是不会存在了。这样也好,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跑路。” 他回头一笑,“我可从来不是组织的狗,只是想不到以前私心藏起来的东西,果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。” 他向东芹招手,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下。 “听你说这个组织那么坏,为什么没有警察去剿灭呢?” 东芹轻声问着,还是说,这个世界,已经黑到完全没天理了? 陆拓笑了笑,“因为有利益啊。组织在意大利,每年光是好处费就要上千万欧元,偶尔还要贡献一点人让他们抓去牢里面,给一个交代。一般来说,主要的走私货品他们不会扣,偶尔扣一点不痛不痒的东西,随便套个罪名然后把人关起来。他们也知道,主要走私的东西扣了之后,他们过年就没钱吃美味的鹅肝了。” 他轻道:“曹先生有句话说的对,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能永存。无论到什么地方去,交情之类的根本派不上用场,只有互惠互利才能合作愉快。” 陆拓敲了敲她的脑袋,“你没听过水至清则无鱼吗?如果世界上完全没有任何罪犯,没有人走黑的,反黑组还有什么存在的目的?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,同存同亡。” 东芹抱着膝盖,轻轻说道:“世界上总有人不被利益收买的吧?如果人性都是那么贪婪,这个世界大概早就完蛋了。你们没碰过壁吗?” 陆拓眯起眼睛,想了一会,“倒还真有几次,海关那里明明打过招呼了,却遇到国际反黑组的突然侦察。劳伦斯好几笔大生意都砸在上面,他那时都快气疯了。从那个时候,就开始怀疑组织里有奸细,处理了好多有嫌疑的人,一直到现在还是人心惶惶。我想,一定有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,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就除了我们。现在走私集团那么多,组织虽然算规模比较大的,也渐渐开始衰落了。优胜劣汰,这个行业是很残酷的。一旦没办法长期固定让对方得到利益,别人当然要将你除去。这是原则问题。” 东芹没说话,陆拓伸手将她揽在怀里,唇贴着她的头发,轻轻一吻。 “这些事情已经离我们很远了。组织被剿灭的时候,我们大概也很老很老了。东芹,一辈子都要过着躲藏的日子,你怕不怕?” 她喃喃说道:“我们这样,算隐居吗?没有工作,未成年……就算成年了也没办法找工作。拓,我们可能过不了一年两年就会饿死。不过我宁愿饿死也不想被人杀死。” “日子是可以过下去的,”他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不要那么悲观。只不过没有条件享受而已。陆家别墅那种豪华,你以后只能怀念了。我可没那个条件,我的钱足够过饿不死冻不死的日子。鹅肝熊掌可吃不起。” 东芹忽然想起了什么,坐直身体说道:“对了,十二月初我找了一份工作,本来答应人家一月之前弄好的。今天多少号?” “工作?不需要你工作。”陆拓摇了摇头,“而且现在更不能随便出去,你乖乖待在家里就好。” 东芹拿过日历,十二月三十一日,真巧,明天才到期限。 “这个工作不需要出去的,电脑能上网络就行。我替人做翻译,小时侯跟左少安学了一点德语,做做普通翻译是没问题的。” 陆拓只好替她搬来笔记本电脑,连接上网络,看着她打开邮箱找到了翻译原件。 他有点不爽,捏着她的腰贴在后面冷道:“十二月初?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工作?陆经豪那时候还不至于零花钱都不给你吧?还是你在计划什么?” 东芹笑了笑,“以前说出来你只会生气,我就不说了。其实我是打算高中毕业以后就离开陆家自己生活。所以需要有一点储蓄,陆经豪那一点零花钱哪里够。不过现在看来,这个计划也泡汤了。” 陆拓恼火起来,将她一抱,按倒在地。 “离开?离开什么?我是吃人的恶魔吗?我让你过了地狱一样的日子?还是怎么折磨你了让你迫不及待想跑?” 东芹想推他的手,但他的力气太大,根本推不开。她只好叹了一声,“你看,说出来你只会发火,我何必要说?我难道一直留在陆家吗?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,也想有一点追求的东西。这和你没有关系的,是我个人的意愿。再说,现在为这个生气也没意义了,不是吗?” 陆拓哼了一声,“说白了,你对我并没有留恋就对了。真是个冷血的女人。” 东芹勾住他的脖子,咬唇笑了起来,“是啊,你将我欺负的那么狠,我恨死你了。” 陆拓解开她的衣服,在她身上用力印下无数炽热的痕迹,喃喃道:“那你可以恨得再用力一点,我还没欺负够。” 陆拓喜欢面对面的亲热,不给对方留空隙逃避。 东芹想,她或许真的是被他折服的鸟,辗转反复,渐渐开始离不开这个人。 他的一个动作轻了重了,都让她的灵魂深处随之震撼。 未来是什么,没有空间去想。 他的亲吻爱抚是完全的,密实的,就算自己有千万只翅膀,也会折服在火焰之下。 神话里有一个人,身负蜡做的巨大翅膀,飞向太阳,在接近的那个瞬间,翅膀被太阳热度融化。他从高空坠落。 东芹心底突然流窜过一股寒意。 她的翅膀,或许也是蜡做的。 太过靠近的后果,就是死亡。 不安的感觉,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。 纵然觉得幸福,那种幸福似乎都是虚幻的。 东芹喘息着,攀住陆拓,用尽所有的气力去拥抱他。 她不想坠落,不想离开。 “拓,用力一点……”她呻吟,最好在现在就让她尝到死亡的味道。 在她目前还拥有他的时候,尽情燃烧,未来的问题,不要去想。 小区里就有便利超市,陆拓在吃了三天的压缩饼干和方便面之后,终于腻烦了。 两人挑个一个人多的时候,手牵手下去买东西。 为了不引人注目,陆拓把浅咖啡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的,穿着一般学生穿的普通格子外套,还戴了一顶棒球帽,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乖巧的高中生。 进了超市,两人分工去买东西,陆拓去搬米油那些重的东西,东芹去挑菜。 她刚拿起一棵白菜,忽然感觉身后有人,她以为是陆拓,头也不回地笑道:“晚上吃炒白菜好吗?对了我不太会做饭,如果做的不好你可别笑话……” 话没说完,她的身体忽然被人箍了住,力气奇大。 东芹大惊,张嘴正要喊,却被人捂住了。 “左东芹?” 那人低声问着,将她往没人的婴儿用品区拖。 东芹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,被他一路拖过去。 “找到了,左东芹。” 那人用意大利语唧唧呱呱地对着联络器说着什么,东芹眼前阵阵发黑。 说意大利语!是组织里的人吗?! “……哦,立即杀了?可这是在超市……好,我知道了。” 东芹只觉脖子一凉,好象是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。 “抱歉小姐,上面吩咐见了你立即处死。你只能死在这里了。” 东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力气,把手里一直抓着的篮子往上一丢。 那人吃了一惊,本能地松了一下,她死命推开他,转身就跑。 是组织里的人!他们已经追过来了! 东芹张嘴要喊陆拓,那人却几步追了上来抓着她的头发捂着嘴又拖回去。 “妈的!贱女人!” 他咒骂一声,抬手打了她一巴掌。 东芹耳朵里顿时嗡嗡做响,半边脸剧痛无比。 她的下巴忽然被蛮横地抬了起来,那人是要割断她的脖子?! 她近乎癫狂地挣扎着,双手去抓他的胳膊,手上忽然一阵剧痛,原来她抓住了匕首。 那人好象是个新手,被她搞得有点慌,手忙脚乱不知道是一巴掌打昏过去还是一刀了结她。 东芹忽觉身后那人一晃,然后往自己身上压过来。 她本能地叫了出来,这才发觉那人的手松了开。 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用力拽了过去,按住她的嘴。 “别叫,受伤了吗?” 是陆拓的声音! 她摇了摇头,陆拓抓起她的手腕,仔细看了看,眼底一片阴霾。 “跟我走,别出声。先回去再说。” 组织的人能这么快找到这里,的确有点出乎意料,但派过来的却是个新手。可见他们也不确定人是不是在这里。 陆拓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打昏的男子,好象只有他一个人来了这里。 他抓着东芹,奔出超市,一面说道:“回去先把伤口处理一下,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!”
贴主:吻眼泪于2023_04_23 10:45:25编辑